一家口罩厂的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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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冬季，各地疫情有所反弹，人们重新戴上了口罩，口罩的销路有所增加。然而，位于茂名市电白区沙琅镇的广东君元沉香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下称君元公司）却面临空前压力。该公司总经理陈金明面对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原材料和成品，再也没有开动机器的欲望了。在堆满货物的仓库门口，陈金明苦着脸说：没有做口罩之前，我们的日子是很好过的，没想到口罩竟成了我们的滑铁卢。

仓库里积压的口罩成品

临危受命，仓促上马

站在门庭寥落的厂房前，陈金明向记者介绍了他们厂转做口罩的来龙去脉：去年年初，新冠疫情暴发，各地口罩告急。电白区防疫组了解到电白区陈村镇邓某有一台旧弃的口罩生产机器，并知道君元公司有一间无尘生产车间，主动与君元公司联系，让双方尽快合作生产口罩。2020年2月7日邓某把口罩生产机器运到公司厂房，由于口罩生产机是2003年的机器，很多的零件都已损坏，经日夜奋战，同时茂名市、电白区政府、市场管理局、经信局领导多次现场指导支持，终于成功改造机器和厂房。2020年2月28日，君元公司通过了广东省医疗器械质量监督检验所一次性使用医用口罩的合格检验报告；并在29日通过了茂名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现场审核，取得了应急生产一次性使用医用口罩的生产批文。无纺布

我们之前没有做口罩的想法，也是为了缓解政府燃眉之急才选择转型，也没有赚快钱、发国难财的念头。陈金明表示，之前公司没有接触过口罩的生产，真的是临危受命仓促上马。

为了扩大产量、增购机器，公司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到处抢购口罩机和原材料。几大银行主动上门，提出可以让工厂在无担保的情况下进行低息贷款。君元公司也向四家银行贷款了500万元以购买原材料、口罩机械设备及扩建厂房。机器购入了六七十台之多，熔喷布价格高至80万元/吨，也照样买回来。高价购入的机器和原材料给公司埋下了隐患：一方面，低质机器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不达标，需要对机器进行反复调试；另一方面，口罩市场很快迎来了饱和。

屋漏偏逢连夜雨

记者注意到，在公司生产车间的门口，放置着几台已经废弃的机器。陈金明告诉记者，其中一台是制作口罩耳带的机器，因为买回来时存在质量问题，不得不将其淘汰。像这样的报废机器有几十台。当时各渠道买回的口罩生产机器既不保证产量，也不保证质量。

在市场价格最高的时候，君元公司没有在私下卖出一个口罩。根据电白区政府要求，君元公司所生产的口罩全部供应给当地政府，一律不得对外销售。2020年3月2日，电白区政府派特警及工作人员进驻君元厂区并在门口把守。这期间，不少求购口罩的人开着车到工厂门口，一个口罩也拿不到。公司老板自己想从工厂带出几个口罩也是没可能的，即使要把口罩外带检验也需要开放行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4月10日特警撤走。然而那时国内市场已经趋向饱和。无纺布

这时公司想做国外市场，因为那时国外疫情加重，对口罩的需求扩大。但国外需要的是KN95口罩而非一次性口罩，君元公司只能再一次调整生产，并与中国医药集团旗下的湖北、河南两家公司各签订1000万只KN95口罩的订单合同。直到去年5月中旬，两家公司已经提了70%的货。但随着口罩标准的不断提升和口罩价格的不断下跌，两家公司开始以质量不合格为由不再提货，并要求退货退款。

谈到这里，陈金明显得很无奈：口罩价格高的时候就纷纷来抢货，有时还差点打起来。现在价格低了就说质量有问题，要求退货赔款。

茂名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医疗器械科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政府对防疫物资的产品质量是非常重视的，一直在加强产品抽检，产品质量要用检测报告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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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金明告诉记者：我们自己不是没有试图找市场，但对于国际市场和海外客户不熟悉，加上我们没有CE认证和出口认证，没有出口资质是我们最大的问题。为了寻求认证资格，君元公司几次掉到骗局里。无纺布

当时抢回来的机器已有好多报废

记者来到君元公司的无尘生产车间，从窗外可以看到，里面安安静静排着十几台全自动口罩生产机，但只有几个工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在公司的仓库里，记者看到堆成山一般的口罩成品和熔喷布、无纺布等口罩原材料。陈金明告诉记者，仅是在仓库积压的原材料和成品，价值已经超过4000万元。再加上公司为扩大口罩生产而加建的三个厂房，已经把所有的银行贷款和收到的货款都砸进去了。

无尘车间静悄悄

在公司办公室里，一位正为客户退赔和银行还债事务忙得焦头烂额的负责人很郁闷：公司最高峰时有400多个员工，日产200多万个口罩，但从来没有想过趁着疫情发国难财，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电白区政府一位干部也介绍道，政府也认可君元公司在抗疫中作出的贡献，对该公司的发展给予大力支持。政府下去慰问的时候，用的也是该公司的产品。对公司目前面临的困境，政府将尽量协调解决。

【记者】项仙君 实习生张熹珑

【视频拍摄剪辑】实习生张熹珑 实习生王谰

【作者】 项仙君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客户端